天地玄*,宇宙洪荒,千百年来,无论身处什么时代,什么环境之下,寻医问药、解除病痛,都是寻常百姓日常生存、生活的“刚需”。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医学技术的提高,药物学研究发展为一门涉及多学科、多环节的系统工程,周期长,难度大,投资多,风险高,因而成为摆在医药生物学界人士面前的一道世界级难题。但为了人民的健康和国家医药工业的发展,必须要有一批勇于探索,具有攻关精神的科技工作者来从事此项工作,解开一系列的难题。
中国医学科学院医药生物技术研究所郭慧元教授便承担起了这一重要的责任。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来,在导师张致平教授的指引下,他开启了从事药物化学研究的征程,长期致力于主攻喹诺酮类抗菌药物的研发,几十年如一日,埋首药里春秋,先后成功主持或参与将吡哌酸、氟哌酸、环丙沙星、氧氟沙星、洛美沙星、氟罗沙星、左氧氟沙星、司帕沙星、加替沙星和帕珠沙星等产品研发成功并实现产业化,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作为博士生导师,郭慧元培养硕士、博士研究生40余名,在国内外学术期刊上发表喹诺酮类药物研究论文余篇,申请中国发明专利35项,是我国喹诺酮类抗菌药领域研发的学术带头人之一,对我国喹诺酮类药物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郭慧元经历了“文革”时期的动荡不安,也经历了改革开放的飞速发展,经历过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一马平川,也经历过拔剑四顾心茫然的举步维艰。但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都没有一刻放松对于科学研究和业务学习的追求。“一辈子只为干好一件事”,在追求经济效益和快节奏生活的今天,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然而也正因如此,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这句话全部内涵的郭慧元才更加展现出他对于科研的严谨、对于事业的忠诚及作为一名科学家的桀骜风骨。
郭慧元年做吡哌酸的工艺研究试验成长篇:药物化学初结缘
“那年我18岁,身高1米84,算得上‘运动健将’,还代表县里参加了省运动会的篮球比赛。”80岁的郭慧元回忆起18岁的自己,恍如昨日,言语里溢出掩饰不住的雄姿英发。当年正因为他出色的身体条件和球技,学校一度想把他保送到体育学院,日后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八一体工大队。这在当时举国体制发展体育事业的背景下,是一条让人羡慕的道路,但是郭慧元却选择了拒绝。谈及原因,他表示:“我还是对化学更感兴趣,想学好化学知识,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
痴迷于化学的郭慧元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甚至把所有志愿都填了和化学相关的院系,表现出志在必得的决心。尽管由于平日里训练耽误了不少的课程,但凭借着良好的学业基础和勤勉发奋的努力,在高考放榜时,最终他还是被兰州大学化学系成功录取了。
年,经过了5年大学生涯,郭慧元面临着毕业分配。“当时的大学生是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的,没得挑。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郭慧元回忆说,由于化学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大学科,班上的40多名同学有的被分配到了合成纤维研究所,有的被分配到食品和发酵研究所,有的被分配到化工研究院,还有的被分配到石油科学院,最终郭慧元独自一人被分配到了中国医学科学院抗菌素研究所。总之,没有离开自己喜爱的化学领域,郭慧元发挥“一块砖”的精神,满怀激情地踏进了医学殿堂中国医学科学院的大门,开始从事微生物药物化学研究的征程。
关于微生物药物化学,郭慧元解释道:“这是研究微生物药物学的物质基础。”他用了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比喻,就好比一间住人的房子,你首先必须知道它是由各个部件组成的,有承重墙,有非承重墙,有柱子,有大梁,还有屋顶、门窗等,在此基础上,如果你想改造这间房子,就要弄清楚哪些部件能动,哪些不能动,比如承重墙就不能动,柱子也不能动。药物也是如此,它是由各个元素组成的,不同的元素组合或增减,药理学性质就会天差地别。
道理虽然浅显,但是药物化学本身是一门特别综合的科目,除化学以外,还要涉及药理学、生物学、临床学等许多基础学科。而郭慧元毕业于综合性大学的化学系,纯化学类的知识掌握得很深厚,但有关微生物药物化学及其相关的药理学和*理学知识却知之甚少。“如果我不懂这些的话,相关专业文献根本看不懂,研究工作便无从开展起来。所以,我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进行‘扫盲’”。
幸运的是,郭慧元遇到了导师张致平教授,不仅在专业学习的过程中遇到困难向他请教时,张老师能够不厌其烦地耐心解答,举一反三,直到郭慧元明白为止,而且他近乎痴迷的敬业精神和严谨的科研作风也给郭慧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影响其一生的楷模。“如果没有我导师的严格要求和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帮助,也就没有我后来的发展。”念及师恩,郭慧元非常动情。
可惜没过多久,“文化大革命”席卷而来,刚刚起步的科研工作遭到了冲击,时断时续。直到年“四人帮”垮台,宣告了“文革”的结束,郭慧元立志要把失去的宝贵时间抢回来,随即投入到紧张和繁忙的学习与科研实践中去。“我那个时候整天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如饥似渴地工作与学习,几乎把该看的专业书籍都翻阅了一遍。用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补上了微生物药物化学及其相关的微生物学、药效学、药理学等方面的知识短板。”郭慧元回忆道。年,在张致平教授的领导下,开展起第二代喹诺酮类抗菌药吡哌酸的研制工作,郭慧元参与了从立题到鉴定投产的整个过程,这是他自开始工作以来参加的最系统最完整的一个科研课题,也算正式同微生物药物化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但是,在接下来的科研工作中,郭慧元又遇到了新的拦路虎,那就是外语的难题。由于在大学的时候,第一外语是俄语,而在工作中,接触的英语文献占了绝大多数,进入20世纪80年代初的时候,日本在喹诺酮类药物的研发水平领先世界,如果看不懂日文的文献,那就无法第一时间掌握该领域的前沿科技。于是,人到中年的郭慧元又先后向英语和日语的学习展开了“攻势”。
一边是不能耽误正常的科研工作,一边是利用业余时间采用自学和自费参加补习班的方式“恶补”外语。郭慧元有一段时间里,整天抱着一本英文版的《有机化学》教科书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硬抠”,而学习日语则是报名参加了西城区文化馆举办的“速成科技日语学习班”,时间是每天晚上两个小时外加星期日的上午半天。“当时下班连吃饭都来不及,随手拿个馒头就往学习班赶,天天如此坚持了3个月,买回字典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对照着文献琢磨。”郭慧元回忆起当时学习外语时的情景,依然颇多感慨,一开始由于难度太大,也曾有过要放弃的念头,但是面对大量亟需阅读而自己又看不懂的日文文献时,又逼着自己坚持下去,最终天道酬勤,熟能生巧,终于能够毫无障碍地阅读英文和日文的专业文献,这也为以后的科研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指导学生奋斗篇:义无反顾为科研
郭慧元在科研工作中是全所公认的“拼命三郎”,似乎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挡住他攀登高峰的脚步。他从来没有把药物化学的科研当作一种负担,而是视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自从“文革”结束后,有20多年时间里,每天早上,7点半准时出现在实验室,晚上10点半之后才离开,只要研究所的大楼有一扇窗还亮着灯,那一定就是郭慧元的实验室。即便是节假日也不休息,就连除夕也是在实验室里度过。
“我从没有觉得条件艰苦,也没有觉得累。对于自己热爱的事业,自然要全力以赴!”在别人看来这么“疯狂”的作息方式,郭慧元却觉得再平常不过。
“老郭这个人,一到家里就犯困,一进实验室就来精神!”老伴儿范召芝一提到郭慧元的这一特点就是又好气又好笑。对于老伴儿的“控诉”,郭慧元哈哈一笑,算是承认,也从不辩解,这些年来,他内心最为感动的就是夫人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和理解,以及教育孩子和烦琐家务的一力承担。记得当年去山东新华制药厂进行中试放大研究的时候,由于当时分居两地,夫人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两个孩子一人身边带了一个。跟在郭慧元身边的是8岁的大儿子,在北京借读上小学。面对需要去外地出差5个月的情况,郭慧元毅然把孩子全权委托给了所里的一位男同事照看,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到了5个月的中试放大研究中。现在回想起来,郭慧元也直呼不可思议,但是如果时光倒转,让他再选择一次的话,相信他还是同样的义无反顾。“工作需要就是工作需要,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郭慧元如是说。
20世纪80年代初,由于青霉素类、头孢菌素类、大环内酯类等常用的抗生素已在临床上使用多年,其耐药菌已经大量出现,并有愈演愈烈之势,给临床医生在对付这些耐药菌感染时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压力。而氟喹诺酮类抗菌药是那一时期开始出现的一类具有优秀抗菌活性的广谱抗菌药,结构相对比较简单,制造成本较低,同时,由于作用机制不同,它与上述抗生素之间没有交叉耐药性,所以一经问世便引起了世界范围的广泛